只是梦想

中国摄影师总有一些去不掉的中国画情结。从早年香港摄影师的中国画意摄影到现在国内的一些摄影师在Photoshop上制作的水墨特技，都想让一些摄影作品更像国画。但直到高精度喷墨打印机出现之前，终不能解决图片的材质与传统国画的差别。
当颜料墨和高精度喷墨打印机出现之后，人们开始尝试在宣纸上打印中国画意照片。但由于宣纸墨水的扩散性很强，普通的打印机喷出的墨滴到纸上会迅速扩散，造成不同颜色的墨水相互混淆，很难做出高饱和度的颜色和比较大的颜色密度。于是人们退而求其次，将宣纸上涂上阻止墨水扩散的涂层来提高打印在上面的图片的饱和度和最大密度。它的缺点是表面光泽和质感与传统宣纸有比较大区别，不少还不能用传统工艺揭裱。

我们一直觉得直接在宣纸上打印是一种梦想，在技术上基本是不可实现的。但惠普Z2100喷墨打印机的出现使我们看到了一线希望。

一开始是用普通纸试机时，发现在普通纸上打印颜色表现得也出人意料。饱和度比想象中高得多。于是仔细研究它的各项特性。发现有两个值得关注的新进展：一个是墨水在纸张纤维之间的扩散大大减少，颜料的颗粒很容易被固定在纸纤维之间，甚至用热水和洗涤剂浸泡和搅动都不会脱落。另外粗面黑墨的出现也非常重要，它能在普通纸上表现出接近炭黑的色泽。另一个进展是墨头的定位精度大大提高。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们在软件中规定一种颜色的墨滴在什么位置上，它就能准确地落在这个位置上。这样我们就能在软件中仔细设计不同颜色的墨滴分布，避免它们相互混淆。

技术关键

对此我们首先想到的是用这台机器来直接打印国画。但在试机中打印的国画与真正的国画对比后发现，墨的浓度、细节的清晰度以及彩色关系与国画还有很大差别。这时我们收到了这台机器的第三方软件开发技术细节。从这些资料中我们看到了技术潜力，通过软件，我们可以在1200x1200DPI精度的平面上随意设计墨滴的分布，如果这个分布能被打印机精确地执行，在宣纸上直接打印国画的理想就可能实现。另外还要根据国画色彩特点设定墨色浓度变化梯度和色饱和度变化梯度。经过反复试验，在生宣纸上直接打印国画的软件终于出炉了。经实用，只用8色墨就能将95%以上国画打印得非常接近原作，剩余的5%在引入12色墨系统或修改软件后也能做得很好。传统国画中，工笔画往往需要用熟宣纸，某些鲜艳的颜色甚至要在宣纸上先上粉（相当于现代加涂层的宣纸）才能画好。而打印国画反而可以在生宣纸上直接就将这些颜色印好。

是否适合打印照片

在这个系统做好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想到用它来打印照片。在我们的概念中，国画的墨色是软而飘，照片却是硬、艳、实。用这个系统来打印照片可能会使照片变得不伦不类。是一次偶然的机会，应客户的要求打印了几张照片之后才发现它居然能将照片的颜色表现得几乎与在涂层纸上一样好！

仔细研究的国画与照片的颜色系统才发现，其实国画中并非没有硬而实的颜色，如用焦墨和枯墨画的线条和皴染的效果就即硬又实，还有印章的颜色、用重彩点染的花等。能将它们表现好自然也就可以表现好照片中的颜色。其实国画软的概念只是它的整体设色效果而并不是它的细节。

于是我们就再拿一些照片来打印，如图1的人像（打印在宣纸上后扫描）、图2和图3的风光。出于传统国画风格的考虑，我们选的这3张照片总体来说还属于比较飘逸的风格。颜色也尽量与国画的基本色接近，如张家界中的山色接近国画的褚石，徽居中的远山接近花青的颜色。其实是在用照片表现国画的画意。这显然属于保守而不是创新。

能否形成新流派

一些照片如果经图像处理软件处理后再打印可能会出现比以上3张照片更象国画的效果。因循国画画意摄影或打印即使用其极也不过是模仿和继承，谈不上创新，更谈不上在创建新流派。搞不好还会被绘画界的人士贬为东施效颦。

我们注意到，一个新的美术流派往往与它使用的绘画材料相关，画家根据材料的特点创造出一系列新的技法和审美情趣。那么宣纸打印有什么新的特点？我们能否在此上创造新的审美情趣？

在宣纸上发展起来的国画利用了不同干湿的墨在宣纸上扩散程度不同的特点创造了写意国画独特的审美情趣。这一特性是不能被打印照片利用的。因为打印需要的是墨不扩散。尽管这种扩散可以在图像处理软件中模拟，但又回到上面的议题-这不是创新。

照片打印在宣纸上的特点是它有与在照像纸上差不多的色彩表现能力。与绘画比，它能表现更连续和更丰富的色彩。与传统相纸不同的是，它暗部颜色的层次能表现得更好。另外它的浅色部位透着宣纸特殊的质感和纹理，这些都是传统相纸没有的。

宣纸打印的照片是无光泽的，可在180度的范围内观看。与亚光相纸不同的是它对密度范围的影响却很小。亚光相纸往往会使照片显得灰、软且暗部层次被压缩。而宣纸打印的照片却不会。这是它的另一审美情趣。

与绘画比，摄影能更好地表现物体的真实细节和质感，这也是与绘画不同的地方，在创新时应该发扬而不是抹杀。我们现在的宣纸打印系统可以在宣纸上表现超过每英寸400像素的细节，比传统相纸更有利于这一特质的发挥。

最后就是收藏特性。惠普Z2100的墨水系统在实验室测试条件下可以保存200年以上。尽管这一测试还无法在真实条件下证实，但考虑它所用材料与国画颜料类似，因此保持100年以上不会有太大问题。生宣纸本身的保存年限也是非常长的，这已经中国的历史证明，因此宣纸打印照片的收藏价值会远远好于传统照片。

既然有优于绘画和照片的审美点，相信富有想象力的艺术家定能用相机、图像处理软件和宣纸打印系统创造出一个新的美术流派，至少是一个支流吧。

宣纸照片打印的概念还可以被推广，选择其它肌理与质感的材质打印可能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