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Article / 赵乐 Le Zhao

图 Pictures / FormSWISS、东京 ddd 画廊 kyoto ddd gallery

东京ddd画廊新开幕的展览“FormSWISS”一如其名，呈现了瑞士当下的视觉设计业，收录了平面设计、海报、杂志排版、动态图形等作品。但对于策展人丸山新（Arata Maruyama）而言，“FormSWISS”的开始却源自于疫情前的领悟，他表示：“虽然网络环境正在迅速扩展到我们生活的各个领域，我们因此可以随时随地吸取各种信息，但仍有一些东西是只能在现实世界中获得。”

早在2019年，他就只身前往瑞士旅行了一个月，以进行设计研究。在列出了设计师、设计学校和博物馆的名单后，他便搭上了区间火车，手里拿着相机，亲自前往拜访。这一段极为个人的探索便在随后发展出“Form”网络平台。

“5月1日”海报（2013）设计：“休伯图斯”（Hubertus）设计工作室

回到“FormSWISS”的展览现场中，一系列的展示作品虽然乍看没有任何风格上的相似性。但这些作品的创作者大部分都来自瑞士的二线城市，甚至更小的城市。比如洛桑（Lausanne）、卢加诺（Lugano）、琉森（Lucerne）、圣加仑（St. Gallen）、基亞索（Chiasso）、沃韦（Vevey）等。究竟是什么缘故让这些设计师选择到“小城”做设计呢？

对于拉里萨·卡斯帕（Larissa Kasper）和罗萨里奥·弗洛里奥（Rosario Florio）而言，在圣加仑设立工作室的原因，主要来自于该城市在书籍设计方面的悠久传统。过去，这里曾是知名字体设计师和印刷先锋鲁道夫·霍斯特勒（Rudolf Hostettler）和约斯特·霍楚利（Jost Hochuli）的发迹之地。“但今日，从事该领域的人大多已迁移到像苏黎世这样的大城市。而我们因为在10多年前就在此成立工作室，也与其他当地平面设计师建立起像家人的关系，所以随着工作室的成绩逐渐卓越，我们便意识到，地点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要。”

“罗曼德剧院”（T héâ t r e P o p u l a i r eRomand）海报、目录（2019）设计：SU

他们还称，因为“身在较小的城市，我们更有机会专注于自己的工作方式，并有效地四处移动。在成本普遍较低的情况下，我们所感受到的财务压力也较小。”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也有可能与本齐格·海格（B.nziger Hug）工作室一同经营视觉艺术书籍出版社“丛林”（Jungle Books）。问及设计与出版领域的差异性时，他们就觉得，两者其实在本质上都得对内容负起责任。当然，在为自家出版社设计的时候，概念、格式、质感以及编辑更是不得不考量的事。“这是一个不同的过程和方法，但我们发现它们都同等同样重要，得具有启发性。”

不过，位于二线城市的设计工作室也有时候会处于劣势的地位，尤其在瑞士这个拥有多元语言的国家，处于特定语言区域的工作室往往有可能被局限于“相同语言”的设计案。像入驻到洛桑旧城区“la Cité”的设计双人组巴尔默·海伦（BalmerH.hlen）就向来只会接到法语类的项目。但他们认为，洛桑至少还是一个充满博物馆、美术馆、剧院、演唱活动和独立电影院的文化之都。“因此机会也相对较多，而作为平面设计师，我们就有更多的自由去实践美妙的计划。”即便竞争非常激烈，但他们亦称不同语言的好处就是“能为城市提供文化与心态的多样和包容性。”

“创造者见面会”（Rendez - vousdescréateurs）视觉形象（2017）设计：巴尔默·海伦（Balmer Hählen）

比如他们在2017年获得项目“创造者见面会”（Rendez-vous des créateurs）设计案就展现出他们独特的排版和令人惊讶的形式创作：这一系列包含邀请函的印刷品，突破了当前印刷技术的极限。设计师们在制作邀请函时就提出：“如果‘印象派’代替了平面设计会发生什么事？”遵循此概念，他们就考量并应用了九种不同的印刷工艺：丝印、清漆、植绒、烫金、冲压、压花和激光切割等来为字体提供质感，然后再选用一系列不同的纸材来创造完美的融合。难怪，该项目曾在 2018 年东京字体指导俱乐部（Tokyo TypeDirectors Club）的年度大赏中赢得 TDC 奖。

毗邻意大利的瑞士南部区域，也让设计师的“跨国”合作频频：像工作于意大利科莫（Como）区域的 CCRZ 工作室就在 2018 年为卢加诺市设计了“职业展”（Espoprofessioni）的形象和展览空间；相对地，出生于罗马，但如今工作在瑞士南部基亞索的阿尔菲奥·马泽（Alfio Mazzei）则在 2019 年为意大利原子笔品牌皮格拉（Pigra）设计了视觉形象。

皮格拉（Pigra）视觉形象（2019）设计：阿尔菲奥·马泽（Alfio Mazzei）

CCRZ的设计初衷，除了为两年一次的职业展提供视觉形象外，也需要彰显出卢加诺这座城市为年轻人提供了大量的专业培训和就业机会的事实。所以，该设计除了以华丽色彩、雕像感字母、抽象性符号来符合年轻一族的个性外，也同时让最终的设计语言可对应不同的专业领域，并灵活地进行组合，好让求职者带着更大的好奇心去接触并发现趣味性。至于展会的设计，他们也以相同的概念做反映：巨大的背光纸景和纯灰色地板虽然无华，但却定义了展位空间，让置入其中的实木展示桌叙述了有关未来的故事。

至于“Pigra”的设计，则充满了意大利风格的经典玩味性。尤其当品牌名就在意大利语中意为“懒惰”时，阿尔菲奥就决定让品牌所揶揄的意大利人刻板印象转为正向的观点。他解释：“标志设计的字母，看起来就像是沙发一样圆润舒适的原因就是希望提供一种‘坐下来放松一下’的视觉性，以反映出‘意大利人工作如此努力和如此迅速，以至于顾客自己都可以坐下来偷懒’的印象。”

“卢加诺市：职业展”（CittàdiLugano:Espoprofessioni）视觉形象（2018）设计：CCRZ 设计工作室

其实，二线城市的地点并没有阻挡设计师与大品牌合作的机遇。其中的最佳例子就有基于瑞士中部琉森的“飞先”（Feixen）工作室。由国际平面设计联盟（Alliance Graphique Internationale）史上最年轻成员费利克斯·普法夫利（Felix Pf.ffli）创立，“飞先”在2018 年为耐克的“Air Max 日”制作的静态和动态海报就一鸣惊人地让工作室名声大噪。那以“无重力”独创字体系统来设计的作品，不仅无视正规字体的排列法，还让人不禁有一种“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新奇感。费利克斯认为，“AirMax 日”就是欢庆这双经典鞋款的大日子，所以为何要遵守规矩呢？“只要知道平面设计的规则后，才能不怕打破它们，以创造出出色的作品。”他说。

耐克 Air Max 海报、动画（2018）设计：“飞先”工作室

瑞士的“小城”设计是否正展示出平面设计业的新趋势，抑或这只是个独有的案例？选择关注这些设计师的丸山新就认为，从这一角度去观察瑞士设计、教育、生活方式和价值观的目的，就是希望能为观者提供不同于传统印象的瑞士设计。“从如此多维度做介绍，我亦希望让观者停下来重新思考设计的美感、功能和哲学，以及过上丰富生活意味着什么。”他总结道。